山水詩的文章

2021-07-29 16:40:31 字數 5014 閱讀 4839

1樓:泣夢縈

唐代的“詩佛”王維尤以其清幽淡遠空寂超曠的的山水詩而傳誦千古,王維的山水詩崇尚寫意,追求韻味與情感的最高藝術,大有“不著一字,盡得風流”的妙處,也有“言外之意,味外之旨”的無窮品味。王維的飽有禪味的山水詩,被歷**論家們推崇備至。陸時雍在其《詩鏡總論》中寫“摩詰寫色清微,已望陶謝之藩矣……離象得神,披情著性,後之作者誰能之?

”王維對中國的山水詩發展確有較大影響,而他的山水詩的成就,是和他的把禪學理念演化為自己詩歌創作指導思想,把禪人蔘禪悟道的某些方式引進詩歌創作有關的,而也正是他詩中的禪理禪趣,構成了其空靈流動的詩歌意境。

本文試就禪與詩的結合,南宗禪的禪學理論對王維山水詩的影響以及互動作用,對後世詩歌、理論發展的意義等方面,進行簡要的分析。

一、宗教理念與審美體驗的融合

王維生活在盛唐時期,中國佛學已經發展到了全面成熟的階段。當時,不近天台、三論、唯識諸宗已經具備了完整的理論體系,南禪也確立了相當成熟的核心思想。王維與禪的關係當然是最為密切:

王維是中國文學史上唯一享有“詩佛”之稱譽的詩人。這一方面是因為他的佛學理論修養非常精深,歷史上很少有詩人能夠企及;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能堅持較為嚴格的宗教實踐,通過對禪門妙法的透徹參悟,深得禪家三昧,以至有些詩達到了“字字入禪”的境地。

當然,王維的禪學理念與審美體驗的融合也還是有多方面的促成因素的。

首先最重要的原因是南禪的發展,達摩把禪傳入中國後經六祖慧能,使這種“不立文字”,重於內省的宗教體驗與文人市井更加接近了。南禪的三境界:其一“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行跡”;其二“空山無人,水流花開”;其三“萬古長空,一朝風月”;這些感悟對後對世界的關照,使生活中現世的世界象鏡象一樣,如相中之色,水中之花,發生了改變,其本身獲得了從世俗事物之中解脫後的自由感:

禪,更關注人的心境,這時便在審美的層次上和文學發生了關聯,它體現在王維的隱逸精神方面。王維也是一個向內心深度開掘的文人。他身上的隱逸文化有著精粹的體現。

如:禪宗的“放捨身心,令其自在”對王維的隱逸人格有著三方面的影響:第一,它是以積極主動的出世與消極被動的抗世相結合的姿態來對待現實的社會生活;第二,它是一種情緒化的、悲劇性的、“超常”的人格精神;第三,它追求一種精神自由,重視生命意義,甘於孤獨沉寂的人格精神。

這裡可以列舉王維在19歲時所創作的《桃源行》,在這首詩中,王維超越了陶淵明的“結廬在人境”,而著意塑造了另一個“坐看紅樹不知遠,行盡清溪不見人”,“平明閭巷掃花開,薄暮魚樵乘水入”的境界。這已經是一種文人雅士對於內心禪意境界的嚮往,有著精巧典雅的格調,也有著幽深高遠的文化氣了。逸本來就是從隱逸風尚中超拔提升出來的,它超然、悠然、隱遁、空靈的旨趣最自然不過地表現了隱逸的人格精神中的另一種氣度。

隱逸文化與禪宗結合,使王維的詩由城市的喧囂走向山野的寧靜及孤寂的文化,更注重將自然美、人的美和精神美提升到人格精神的層面,從藝術的角度,這無疑是一種進步。由於與禪學理念的互滲與交融,王維的對於淡泊生活的追求更呈現出一種深奧的冥想,更是一種悠然的心境,已不再不同於陶淵明的“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沾衣不足惜,但使願無違”,而是要達到“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鐘”的審美體驗之中去。在這一層次講,王維把禪學的理念應用於他的山水詩,使山水詩的思想意蘊、更加幽冥了。

其次,宗教體驗其所以能在王維這裡高度融合,除了宗教體驗本身就具有審美體驗的內涵這一因素外,還與王維本人對解脫方式有關。他在《山中示弟》中說:“山林吾喪我”,在《飯覆金山僧》詩中更明確地說:

“一悟寂為樂,此身閒有餘。”王維的母親信佛,王維本人也許與許多僧人有往來,他的字摩詰,出自佛教經典《維摩詰經》,根據近代國學大師陳寅恪先生的考證,“維摩詰”是除惡降魔的意思,和他那些散發著淡淡禪意的山水詩相映成趣。王維有意將自己一生的悔惱痛苦消除泯滅於佛教這個精神王國和幽寂淨靜的山林自然境界之中。

換言之,空門山林、寂靜之樂就是他解脫煩惱痛苦的最好方式,這樣,它就必然要通過宗教體驗和審美體驗才能實現自己的目的。禪悟這種中國特有的宗教體驗的目的即是為了明心見性,而中國文人徜徉於大自然中優遊山水之審美體驗也往往是為了得到一種“與天和諧,謂之天樂”(《莊子,天道》)的“天人合一”的至高和洽之境界。另外,王維一生的仕途都不很得意,十五歲即離家赴都,在長安“遊歷諸貴之間”,以自己的才能知名於上流社會,然在官場又屢遭排擠,內心極為痛苦“心中常欲絕,發亂不能整。

”(《林園即事寄舍弟沈》),在理想破滅的嚴酷現實面前,詩人即不願同流合汙,又感到自己無能為力,出路何在?他要在宗教體驗中尋求一種解脫,自然會有這樣的句子出現“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嘆白髮》)。王維的審美體驗就與他的禪學理念很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了。

《過感化寺曇興上人山院》:

“暮持筇竹杖,相待虎溪頭。催客聞山響,歸房逐水流。野花叢發好,谷鳥一聲幽。夜坐空林寂,松風直似秋

《書事》:“輕陰閣小雨,深院晝庸開。坐看蒼苔色,欲上人衣來。

”片刻間的審美體驗,卻那麼地精緻、深邃。這就是從剎那見永恆的超凡意境。“忘古常空,一朝風月”,禪既在剎那,又在永恆,變幻無常,生生不息,虛空中有妙有,妙有即是虛空,空寂中見流動,流動中見空寂,似乎有時都分不清明是審美體驗還是宗教體驗,是藝術境界還是哲學境界

從山水詩的意象來看,這些意象被王維賦予了禪的意味。詩中多描寫山、水、雲、雨、流泉、幽石……“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竹裡館》)是參禪悟道之後完美的自我體驗;“城中遙相望,唯應見白雲”(《山中寄諸弟》)是獨居超然世外的清靜閒逸;“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是自然天成的圖畫;“採菱渡頭風急,策杖林西日斜”(《田園樂》之三)是“幽閒野趣,想見輞川圖畫中人”。

在這樣的意境中,詩中抒情主人公常以靜坐的方式出現:《舊唐書,王維傳》曾提到王維“退朝以後,焚香獨坐,以禪誦為事”。王維詩中多次提到“閒居淨生”的樂趣。

如“竹徑從初起地,蓬峰出化城。窗中三楚盡,林上九江平。軟草承跌坐,長鬆響梵聲。

空居法雲外,觀世得無生。”《登辯覺寺》)“獨坐悲雙鬢,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燈下草蟲鳴。

白髮終難變,**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學無生。”(《秋夜獨坐》)“暮持筇竹杖,相待虎溪頭。

催客聞山響,歸房逐水流。野花叢發好,谷鳥一聲幽。夜坐空林寂,松風直似秋。

”(《過感化寺曇興上人山院》)。那尤其著名的《書事》“輕陰閣小雨,深院晝庸開。坐看蒼苔色,欲上人衣來。

”也是寫他靜坐的。王維的“閒居淨坐”一般都帶有禪定的目的,但在“淨坐”之時,又並非枯寂息念,而是耳有所聞、眼有所見、心有所感、思有所悟的。

當然,在更多的時候,王維的禪觀修習並非採取淨坐的方式,而是南禪宗師們常常說的“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採取的是一種“山林優遊禪”的修習方式,就在這種“境靜林間獨自遊”的生活中,詩人既獲得了“心法雙忘性即真”的證悟,也獲得了無人干擾、心清境靜的靜美享受,一首首意境優美、含蓄深邃的山水詩也就在這種宗教體驗與審美體驗的高度融合之中誕生了。例如這首《泛前陂》“秋自空明迥,況復遠人間。暢以沙際鶴,兼之雲外山。

澄波澹將夕,清月皓方閒。此夜任孤棹,夷尤殊未還。”這首詩作於輞川隱居時期,寫詩人獨自在剞湖上盪舟賞秋。

在這清澈坦蕩的山間平湖上,詩人望著高遠的天空,連綿的山巒以及閒靜的白鶴,不禁悠然入禪,渾然忘我,直至夜深未歸。

三、禪宗對王維山水詩的影響

禪宗對王維山水詩的影響有三,尤其是輞川詩中可見這種影響:

第一是直接描寫詩人蔘禪的活動的詩。

如:《藍田石門精舍》:“落日山水好,漾舟信歸風。

玩奇不覺遠,因以緣源窮……”,再如《終南別業》:“中歲頗好道,晚見南山陲。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南宗禪的參禪活動,不是在暮鼓晨鐘中苦苦修煉,也無面對青燈古佛,甚至連北禪的習靜打坐也一概廢棄,而是:劈柴擔水,無非妙道,行住坐臥,皆在道場,認為禪悟是:“任性逍遙,隨緣放曠”。

以上兩首詩真切地描繪了王維的參禪活動,活動方式雖然不同,均能悟道。由此可見,王維確實已經掌握了南宗禪的真諦。

第二,直接闡述禪理的詩。

如《戲題盤石》“可憐盤石臨水泉,復有垂楊拂酒杯。若道春風不解意,何因吹送落花來?”泉水激石、垂楊拂杯、春風送花,都在無意之間,“空哦山無人,水流花開”,自然萬物生滅變換,各隨其宜,各得其所,是生動形象的禪理論。

第三,滲透禪趣的詩。

南宗禪強調“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鬱郁黃花,無非般若”,順應自然,還歸自然便是歸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是掛心頭,一年都是好時節”。因此,野花幽發,谷鳥幽鳴,空林寂寂,松風似秋,均是參禪悟道的最好契機。

王維的禪趣和他特別愛描寫那清寂空靈的山水田園、刻畫恬靜安寧的心境有關。

《竹裡館》“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這是《輞川集》中一首著名的山水詩。

詩人安於清冷的孤獨,全詩給人以“清幽絕俗”的感覺,這正是和禪宗的“識心見性、自成佛道”的思想相吻合。

《辛夷塢》“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描寫辛夷花開,儘管很美,但由於生長在絕無人跡的山澗旁,這裡與塵世的喧囂恰恰相反,只有一片自然的靜寂,所以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自開自落,沒有生的喜悅,亦無死的悲哀,全然沒有那種“花開易見落難尋”的苦楚,而是清幽深隱,含著空漠淡遠的禪心。

王維的許多山水田園詩的確都飽含了一種禪意,但這種禪意的表現不是如上一類佛理認教,而是寫出了一個蘊含禪理禪趣的優美的已經。明代胡應麟說:“太白五言絕句,自是天仙口語,右丞卻入禪宗。

如‘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

讀之身世兩忘,萬念皆寂,不謂聲律之中,有些妙詮”。在王維的山水詩中,是空靜澄明的,沒有“人生如夢”的喟嘆,也沒有“物是人非”的淒涼,更沒有“因果報應”的表露。這是一種純粹的“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一種對世界、人生在深層次上認知後的平和心境,這是忘我忘情,如“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如“坐看蒼苔色,欲上人衣來”,如“白雲回望合,青藹看有無”,勾勒出的是一個迷迷濛濛不可捉摸、虛無縹緲的意境。

如果用禪理來詮釋,最是那“非非有非非無”的“中道觀”。而禪宗把“佛法大意”說為“春來草自清”,又與王維的“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酬張少府》)相吻合了。

南禪常用三境界來對比顯示人與“自然”的融合。王維的《送別》中以“白雲無盡時”來比擬隱者的行路,便能體現自由自在,獨來獨往,“何處尋行跡”的禪趣。《山中》“山路原無雨,空翠溼人衣”,《欒家瀨》“跳波自相濺,白鳥驚復下”,寫到秋雨自下、淺流自瀉、跳波自濺、白鷺自飛、水落石出、天寒葉稀、山路無雨、空翠溼衣等,也該是進入了“空山無人,水流花開”的境界了吧。

至於《書事》中的“坐看蒼苔色,欲上人衣來”,《答裴迪》“君問終南山,心知白雲外”,便是已體悟到了那“萬古長空、一朝風月”的永恆寧靜歸遠悠然清寂的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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