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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鬥士

【上闕】開篇「醉裡挑燈看劍」，突兀而起，先聲奪人。挑燈看劍：劉斧《青瑣高議》卷三載高言詩：

「男兒慷慨平生事，時復挑燈把劍看。」為何醉酒？醉而不眠，為何單單挑燈？

挑燈之後，為何單單看劍？看完全詞，了然於心。李白說：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酒後醉裡，滿腹心事，萬千惆悵，充鬱心頭，難遣難消。令人想見英雄落魄、豪傑失意。

醉步蹣跚，金山傾，玉柱倒，坐定床頭，卻能做出精細的動作——細挑燈芯，不可不細察也；默撫劍匣，似乎醉態全無，又或身醉心醒，求一醉而不能？縱使醉酒，猶惦寶劍，英雄也；龍泉出匣，寒光迸射，紫芒曲折，不在沙場飛馳，卻在斗室自困，時也？命也？

心頭萬念疊湧，虎目雲霧氤氳。靜靜打量寶劍，遙想北疆南塞，忠臣也；英雄也罷，忠臣也罷，而今惟有一醉，卻憶起眾多思緒，不覺已然睡去。「醉裡挑燈看劍」一句，似簡實繁，似淺實深，悲壯雜糅；處江湖而心不老，空有志而難擊空，此中情，誰人懂？

或者同父能懂。此一句，可想見作者當時心境。「夢迴吹角連營」平接一句。

醉中入夢，夢醒彷彿又回戰場，號角吹響，連營旗展。「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八百里」謂牛，「八百里炙」謂烤牛肉。

晉王愷有一條良牛名「八百里」。一次王濟與愷比射，以此牛為賭。濟「一起便破的」遂殺牛作炙，「一臠便去」。

事見《世說新語•汰侈篇》。《晉書》載：王顗有牛名八百里，常瑩其蹄角，王濟與王顗賭射得勝，命左右探牛心作炙。

蘇軾有詩曰：「要當啖公八百里，豪氣一洗儒生酸」(《約公擇飲，是日大風》)。這裡用此事，乃取濟之豪氣。

五十弦：古代琴有五十弦，此處泛指合奏的各種樂器。李商隱詩：

「錦瑟無端五十弦。」《史記•封禪書》載：太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聲音悲切，帝禁不止。

這與悲壯蒼涼的「塞外聲」有相近之處。「八百里分麾下炙」寫形，「五十弦翻塞外聲」寫聲。形聲兼寫，豪邁熱烈的軍營氛圍逼現眼前：

軍營之中，火堆之側；奏樂啖肉，其勢如火；將士同席，上下共樂；杯盤橫擺，海碗交錯；坐墊斜欹，鯨吸虹落；豪情沖天，胸懷滾熱。弦翻塞外聲，蒼涼復崢嶸；磊落英雄志，鏗鏘若古箏；投戎赴國難，十年不改容；今宵聽金曲，龍泉匣中鳴。自「八百里」至「霹靂弦驚」四句，對句連用，氣勢整飭，筆勢迅疾。

好一派昂揚鬥志、戰場風雲！好一幅將士同樂、上下一心圖！秋高馬壯之時點兵，厲厲沙場之上列陣，何如？

「沙場秋點兵」一句妙傳其神，肅穆威嚴：殺氣沖天，威嚴震地。空中隱隱若有雷吼，山前忽有閃電吐芒。

將軍立於軍前，目射神光，恍若天神；兵士斂容，挺立如剛，固若金湯；行步如風，越虎奔龍。，歐陽公《秋聲賦》雲：「秋……其氣慄冽，砭人肌骨；其意蕭條，山川寂寥。

」沙場殺氣與秋之肅氣相契，天地間點兵，軍威凜然。前有一「分」一「翻」，熱烈激動；此處唯見靜之威力。動靜相襯，攝人心魄。

【下闕】下片緊承上文描繪戰事。過片不是「嶺斷雲連」效果，而是「大江之下」之勢。應是幼安有意為之。

突破傳統。「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的盧，是一種良馬，相傳劉備荊州遇難，所騎的盧「一躍三丈」，因而脫險。

參見三國故事中有名的「劉備躍馬渡剡溪」。霹靂，是雷聲，此喻射箭時的弓弦聲。《南史•曹景宗傳》說，曹在鄉里，「與年少輩數十騎，拓弓弦作霹靂聲，箭如餓鴟叫。

」馬是什麼樣的馬？追風踏月馬！箭是什麼樣的箭？

百步穿楊箭！人是什麼樣的人？，匹馬戍梁州，單槍挽狂瀾，赤心照明月，熱血薦軒轅！